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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陰陽大師

周圍的書生逐漸安靜下來。

這首詞前半段,描述女子的美麗高雅。

若說趙藏枝只是單純以詩文喻己一展文采,勉強也說得過去。

可后半段,就意有所指了。

東施效顰,溪邊浣紗,指代的俱都是前朝著名的美人西施。

稀釋先后侍奉過兩任夫君,雖然美名遠揚,卻也不得善終,甚至被后人指點其涼薄失貞。

而這份意有所指,在眾人看到沈青鸞之后,瞬間變得明朗。

呵,貌美而不貞,這已經不是意有所指,而是明晃晃地指著沈青鸞的鼻子罵了。

若說之前在門口羞辱沈青鸞,還可以勉強解釋為小女孩家的敵意,這一次可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了。

沈青鸞眼眸不動聲色微瞇,頭一次正式打量著趙藏枝。

她再次確定了,她們之前并無過節。

前世趙藏枝屢屢擠兌君倩,卻從未與她為難過,這一點也可作為作證。

那么,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和離了。

沈青鸞陡生一陣啼笑皆非之感。

趙藏枝是自己就是女人,卻仍舊對同為女子的自己這么苛刻。

難不成她以為將自己踩入污泥之中,她就能美名遠揚嗎?

活了兩世,沈青鸞自問是個通達慷慨之人,若只是女子之間的計較,沈青鸞是不會介懷于心的。

可今日她來忠勤伯府赴宴,本意就是讓京都的世家貴族瞧瞧她活得有多好。

更讓眾人知道君沈和離,絕非是她沈青鸞之過,更不是沈家包庇偏袒之過。

這會若是任由趙藏枝明晃晃地打臉,不止是丟了她自己的臉,更是墮了整個沈氏一族的顏面。

沈青鸞停頓這一刻,趙藏枝還以為她是怕了,唇角微微勾起,復又露出了以往的端莊篤定。

是了,這樣的女人,哪里配在她這種家教森嚴的貴女面前挺起腰桿。

委屈吧、憋悶吧、敢怒不敢言吧。

趙藏枝享受著這種感覺。

沈青鸞的確一步一步走近了。

只是沒有趙藏枝設想的羞憤難堪。

她身段高挑,步履從容穩健,青色的披帛黑色的發絲隨著她前行時的步伐飄搖,美麗,亦英氣十足。

以至于原本圍成一圈的人被她氣場所懾,不由自主退開,讓出一條可供她前進的小路。

真真是個萬眾矚目的出場。

趙藏枝又氣得一陣心堵。

沈青鸞走到桌前,隔著書案跟趙藏枝對峙,周圍的議論聲全都停下了。

無他,實在兩人站在一塊,對比太過慘烈。

趙藏枝容貌并不美麗,甚至眉眼稱得上黯淡。

只以氣質取勝,往日在貴女之中憑著獨一份的書卷氣勉強拔個頭籌。

可在沈青鸞面前,那就不夠看了。

沈氏一族最出挑的女子,她的學問之淵博說是立地書櫥也不為過。

再加上,前世今生她涉獵頗多,眉目之間的高華之氣可以輕易征服一個人,也可以輕易擊潰一個人。

至少這一會,看著她漫不經心的笑,趙藏枝的意氣風發竟然逐漸變成憋屈,憋屈得頭頂都有些冒煙了。

沈青鸞探頭朝書案上看去。

這樣散漫的動作,由她做來居然也如此優雅。

“趙姑娘寫得一手好字。”說了一句普通的恭維話。

趙藏枝強撐著揚起了頭,驕矜地“嗯”了一聲。

她的字跡在女子之中,的確是個中翹楚。

一手簪花小楷,字跡雋秀,清潤內斂,仿佛被印上去一般齊整,賞心悅目。

她并未發現,這個回應跟她往日的謙遜溫婉不太符合。

反倒是,像在模仿沈青鸞的姿態而已。

沈青鸞抬眸,意味不明地笑笑。

這一笑,又激怒了趙藏枝,“沈姑娘有什么指教?”

沈青鸞慢悠悠地搖頭,雙手交疊于小腹之上,并未有提筆的打算。

“指教談不上,趙姑娘詩文中對西施嗤之以鼻?”

對著這句詢問,趙藏枝摸不清她的意思,不敢貿然回答,便只從鼻子里不輕不重嗯了一句。

而后似是覺得有些露怯,又補了一句:“女子不貞,本就該人人喊打。”

沈青鸞笑意緩緩斂了,整個人變得幾分幽深,幾分默然。

半晌,才啟唇:“世道艱難,豈是她一個小小女子能夠抗衡?西施本是為國為夫,才被送到吳國夫差身邊。

易地而處,若是換作趙姑娘,難道就能抵抗命運,寧愿坐視國家滅亡也要獨善其身?”

趙藏枝原本得意的神色,瞬間變得難看。

她不像沈青鸞天性便喜歡沉浸在書本史記之中。

她得到的知識,全都是趙氏宗族之中的夫子傳授教導,不過拾人牙慧而已。

西施這等貌美而禍國的女子,在她們口中會有什么評價自然可想而知。

這會被沈青鸞這么詰問,登時就相形見絀,支吾不出什么來。

當著這么多人的視線,腦子一熱,怒道:“我若是西施,就在功成之后自盡而亡,絕不再和旁的男人茍且。”

“趙姑娘果然貞烈。”

“不愧是趙氏嫡女。”

三三兩兩的贊嘆聲響起,仿佛給趙藏枝注入了新的勇氣。

趙藏枝重新挺起胸膛,自傲地看著沈青鸞,仿佛在說:你該如何接招。

沈青鸞嗤笑起來:“趙姑娘認為西施雖然有功,但是失去貞潔,是一大錯處,即便有功也無顏再活,應該自盡?

而且死后,還要污名蒙頂?”

不少男子聽了這話面露贊同,反倒是一些小姑娘,皺眉對視著。

趙藏枝并未注意這么多,只得意于在沈青鸞面前占了上風,驕矜地點頭。

“女子貞潔最重,不貞的女子即便活著也是給家族蒙羞。”

沈青鸞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側頭笑吟吟地反問:

“有錯就該自盡,那么大周的將士在戰場之上殺人毀尸,犯了重罪,是不是該將這些手上沾了人命的武將以殺頭罪論處?”

她語氣凌冽,甚至透出些許冷漠的殺意,仿佛趙藏枝敢點頭,下一刻就會成真一般。

花園里方才議論著贊同趙藏枝的人俱都不約而同縮了脖子。

作死,他們哪敢接這個話!

若按犯的罪和錯處來論,大周殺孽最多的不正是如今的鎮遠侯?